【越来越晚】Dancing with your ghost
禁止上升真人,重要人物死亡预警,ooc慎入
时代背景:20世纪80年代—九十年代
BGM::《漠河舞厅》——柳爽
他还活着。
在幽暗的地下室里,《相约98》王菲甜美的嗓音显得空洞凄清。地上的小马扎坐着一个身穿军大衣的中年男人。他浑浊的眼睛里映出点燃火柴的火焰和猩红的烟头。
他掐了烟,一个人跳着交谊舞。当有人来的时候,他就会问上一句:"你难道看不到他吗?"
他蹲在地上呜咽,没人敢近身。他哭完就会淡定的擦擦脸,拿着破旧的录音机消失在漠河的月夜。
只有北极村生活过的本地人才认识他,他叫张晚意,人们描述他当年年轻的时候,梳着大背头,戴着扁框眼镜,笑起来如江南三月春风一样和煦,便是漠河的大雪见到也会融化。
北极村很少有学历高的,读过大专的张晚意会吹萨克斯,会跳曼波舞,还会有姑娘追到家里了送情书。他的脸永远有热情洋溢的笑容,白衬衫一尘不染。家里开着小卖部就相当于村里的"富豪"。只是1987年那场轰动全国的大火,摧毁了所有的骄傲。
张晚意陷入深深的懊悔中。如果自己不是非那天夜里去城里进货,也家人也不会遭遇不幸;或许可以得救。他连续三天没吃东西,胡子拉碴,人们只是叹口气拍了拍他肩膀。
他不死心,想去再看看,就看见一个少年,黑亮亮的眼睛好像他刚过完八岁生日的妹妹。
一双眼在废墟中格外明亮。灰头土脸的少年缩在一片山墙下,裹着破棉被瑟瑟发抖。他看到衣着干净张晚意怯生生喊了一句"哥"。
听到少年喊哥,他下意识喊了一声"唉"。他张晚意摸了摸口袋掏出捂的稍微有点融化的小淘气,蹲下身子,凑近少年。少年试探性的伸出黑黑的小手笑的露出两排牙齿。
那一年张晚意为了偿还父亲遗留下来的赌债四处奔波。明明三十而立的年纪,眼神里却没了光彩。略显疲惫的神色,穿破又补的皮鞋,没人再关注他。
回到家,看到一方暖黄色灯下,少年埋头背书的背影,张晚意那颗空空荡荡的心,一股股难以名状的热流涌进胸膛。
一双飞跃球鞋,便让少年兴奋的手舞足蹈。他跳到张晚意身上说"阿越太开心了!哥哥真好!"
马启越穿着崭新的鞋,和张晚意,在四方的小平房里跳着舞。如果能这样一辈子也好,张晚意的人生,全是马启越。
如果真能这样一辈子,他们好好的在中国最北的县城生活,看大雪融化又冻成冰的世界,绮丽的极光下他们用最喜欢的歌伴奏。
灵魂是故乡,故乡安置不下肉体。张晚意没信过命,既使命运让他一次次跌倒。他拉着马启越的手,给父母和妹妹上了坟,抗起两个蛇皮袋的全部家当来到冰城。
冰城并没有那样冷,但足够发达足够大。他们在中山桥下简单搭了个砖房,张晚意每天顶着被黑烟染透的鬓角骑着破自行车送马启越去西直大街上大学,一天打三份工。
日子总会越过越好不是吗?
很快他们攒够了钱组了一个老洋房40平方米的小屋,好的是不用自己烧火取暖。马启越也不住宿舍,他和张晚意缩在一张单人行军床上,裹着棉被,隔着墙听房东放电视的人物的对白。
"哥,我困了"
"嗯,困就睡吧"张晚意笑了笑,摸摸怀里蓬蓬的头,叹了一口气,将人搂的更紧了些。
"我会让哥过上好日子的"
小孩鼓着腮帮子喃喃着梦呓,张晚意下巴抵着他的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外面雪下的更大了。
马启越一直以来都很听他话,直到张晚意接到学校的电话匆匆赶到学校,才看到马启越坐在一堆盗版光碟上不发一言。
您是马启越的..."
... ...
"我是他哥"张晚意想了想,才说。身后的马启越眼里刚亮起来的光又暗了下来。
"您看这件事怎么..."
就像知道人要说什么,张晚意连忙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那人话锋一转"下回再遇到这事,就等着被辞退吧"
雪踩着嘎吱嘎吱作响,街上胡闹的儿童手里捏着大呲花奔跑着。张晚意走在前面,皱着眉头躲避那些儿童,马启越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回家的路真漫长。刚停下的雪又纷纷扬扬落下来凛冽的北风刮得人脸蛋子生疼。马启越费劲眨了眨被冻住的眼睫毛。他侧目而视,街道两侧的房子挂上红灯,快要过小年了。
终于回到家,关上门隔掉外界的冰冷,马启越才感觉到一丝热乎气。
张晚意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抱着他。很久以前,马启越曾经见过还不上父亲赌债的张晚意,整个一高大的男人缩在角落里,抱着头,他是温柔的,连哭都温柔的不打扰任何人,难过总留给自己。
马启越听到那几乎微不可觉的啜泣声。他胸膛哭的一起一伏;马启越的手摸上那爬满细纹的脸,他老了好多。
"哥,我错了...我,我只是不想让你太累..."马启越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两人就这样抱着哭了好久,久到二人没有眼泪,只是互相拥抱着。
"我们...跳舞吧"
谭咏麟《一生中最爱》通过传声失真的破旧收音机里放着,他们在屋里共舞,就像以前六年的岁月那样。
日子真的会越过越好。张晚意拿着一大捆牛皮纸包的钱,去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三手房。这样,他们就能在新家过1999年的春节了。
那天晚上,张晚意打算平常一样去接马启越,就看到马启越背着书包站在楼下。
马启越进屋了。换好鞋抬头看见张晚意的笑脸,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小越!咱能住新房子了!开不开心!"张晚意扬了扬手里的房产证,好多年未曾出现过热情洋溢的笑容,却并没有感染马启越笑脸上的悲伤万分之一。
"嗯,开心"
张晚意只当他是太累了,去厨房端了一碗热气腾腾的红烧肉。看到马启越像个破布娃娃一般垂着头耷着肩,瘫在椅子上。故作滑稽大叫:"啊呀,忘放味素了!现在放应该来得及!"
就在张晚意转身去厨房,马启越抓起桌子上的筷子,猛的插向自己的喉咙。
"小越!"
... ...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也没有见过有人 在深夜...放烟火。晚星就...像你的眼睛 杀人又放火。你什么都....没有说.... 野风惊扰我"
他拎着破旧的皮箱,走在故乡的街道,口中断断停停唱着。他看到马启越上学的初中,那个卖油炸糕的老太太站在寒风中将包好的糕递给每一个寒冷的人。他想起那张天真纯洁的脸,在吃到冒着热气的油炸糕一脸幸福;冻着通红的脸扎进他怀里。
他又一瞬间想到少年原本白皙的身体被凌虐的痕迹。他把筷子拔出来。抱着他,来到警察局。
凶手是一个流浪精神病。没法判定他有罪,那个流浪汉挑衅的笑容让张晚意愤怒的捶墙。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用一个生锈的铁图钉让流浪汉看起来像自杀。没人会在意那个微小的伤口。流浪汉有很多,死了便死了;阿越只有一个,没有人可代替。
... ...
"咚咚咚"
透过玻璃窗的响声惊醒张晚意让他从断断续续的回忆中抽出来。张晚意看着窗外衣着靓丽的两个人一人拿着一个四方的黑砖头拍着什么。
"张大爷,我们是记者,我们想采访你一下..."
,张晚意只是看着那黑砖头,忽然才想起来隔壁老王家熊孩子作天作地要的就是这么个叫"手机"的破玩意。
"对不起,他不接受采访"门外长头发中分穿着白衬衫的年轻男人拦住镜头。
这个年轻人执拗的很。帮着自己拒绝那些烦人的记者,一边干着和那些记者同样的事。
"您看看我写的歌词"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也没有见过有人 在深夜放烟火。晚星就像你的眼睛 杀人又放火。你什么都没有说 野风惊扰我”
"这真是你写的?"
可能真的有和他想法一样的人吧,张晚意倚着装板,侧着身在梅林午餐肉罐头盒里掐灭烟头。
年轻男人带着他想要的答案离开了。
"小越:
我好久没给你写信了。我相信你在那过得很好,我这颗苍老的灵魂已经苍老的皮囊已经没有颜面去见你。你离开愈久,我愈觉得周围的空气都是你的形影。所以我时常与空气跳舞,那样就好像我们从未分离。如果你不相信情深似海,便回来看一看我吧但要远远的,我怕我融化的双眼,看看到你像个笑话。我想尽快去找你,趁我还没老的你认不出来。
你爱的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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